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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尽在·无名()

“别再说了,”孟云翳迈着长腿快步走来,一向从容淡定的脸上都覆上了薄汗。

他轻轻揽着温杳,无声地安慰。

温杳渐渐平复了呼吸:“我没事。”

“好,今晚不如先回本家吧?”

见她点头,才牵着她转身离开,金丝边眼镜下一片冷鸷。

孟云擎始终保持着一步距离,稳稳守在他们身后。

穆景宸颓丧地低着头,喉头被像是被卡住竟一个字也吐不出,脑袋里乱糟糟。长久以来的顺从,这一个多月的针对,真的都错了吗?

孟家清平园。

孟山泽这些天腿脚不好,而此时他用来稳步的拐杖正被握住重重地往地上杵,声如洪钟:“这事你让穆厉庭必须给我孟家一个交待!”

孟云翳在他下首恭敬应声。

又杵了一下拐杖:“还有那个季家,我明天亲自去一趟。”他眼神中满是锐利。

大嫂林岚正在温杳的房内四处转悠,时不时点了点,看上去不大满意。

“你上回只住了一天,以后回家里住了,这样还是太简陋了些。”

“我觉得挺好的呀,”

舒适的大床,古朴的家居,摆满的书架,还有衣柜里全是未拆吊牌的合身衣服。

林岚又数了几样缺的物品:“我看家具都得换,墙面也得重刷,太老气了,不适合你这个年纪的小姑娘。”

温杳心情明朗许多,眉眼全染上了笑,跟上大嫂陪她一起忙活。

晚上肉肉刚从幼儿园回家,看到了许久不见的漂亮姑奶奶,抱住温杳只顾咯咯笑,脸颊上的肉挤得眼睛都不见了。

温杳一边陪着孟山泽说话,一边抱着怀里的团子,肉肉就坐在她大腿上,听着爷爷和姑奶奶说话,似懂非懂,但是姑奶奶身上香香的,他又不舍得下去。

打了个哈欠,太温暖了,在姑奶奶怀里翻了个身,肉肉眼睛半眯,头一点一点的。

“小姑姑一回家,肉肉就不要妈妈了,”周书遥看到这一幕,开玩笑说。

这要是平时,肉肉肯定得嘴甜地安慰妈妈了,但今天怎么没了动静?周书遥探头过去一看,小家伙已经在温杳的怀中睡着了。

“哈哈,”孟云言笑着走过去,“小姑姑,我抱他上楼去吧。”

孟家轻松地氛围彻底消散了温杳的不安,她一夜好眠。

与她完全相反的是,穆景宸翻来覆去,想着白天温杳说的话,一向心大的他竟失眠了,好不容易才睡着。

他梦到有一对中年男女抓住了他,他力量太小,拼了命挣扎,最后被男人摁住后脑勺,磕在了假山上,眼前一黑他从噩梦中惊醒,深夜里坐在床上,满头大汗。

穆景宸知道,这些都是真的!

穆厉庭独身住在中心区壹号苑,这边闹中取静,私密性高,每一户都是loft复式公寓的设计,面积很大,只不过寸土寸金就是了。

早晨六点起床跑步,看到一条半个小时前的短信,有他私人号码的人并不多。

穆景宸:哥,我到你家门口了。

不由皱起了眉,在门口?他下楼开门,穆景宸还真的抱着膝盖蹲坐在了那,像只被遗弃的小狗。

他不敲门不打电话,就一直蹲着等。

“进来吧,”穆厉庭声音冷冽,就算看着亲弟弟这可怜的模样也没软下半分。

穆景宸听到声音,反撑住墙壁站起来,甩了甩僵硬的腿,才垂着头跟他进屋。

“有事?”穆厉庭端坐在沙发上。

“哥,我想起来小时候的事了,就是温杳走丢那天。”穆景宸前所未有的懊丧。

穆厉庭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这件事本身就疑点重重,只有这个傻弟弟一点也没察觉,旧人归来,也是时候知道真相了。

时间一分一秒而过,穆景宸将这两天的事不敢隐瞒地全部说出,在穆厉庭的眼神中越发压低了腰。

“我想知道我晕倒之后发生了什么。”穆景宸哽了一下,“哥,真的是我害了温杳吗?”

“真的想知道?”他问,而这话的意思是,你真的敢知道?

“嗯。”

“起来。”穆厉庭简洁道。

穆景宸愣愣:“去哪儿?”

“孟家,清平园。”

他们匆匆赶到清平园,一进门就遭了孟山泽等人的冷脸。

温杳:“找我的吧?”

穆景宸求助地看向他哥,但穆厉庭全然没有要参与的意思,让他自己解决。

只能忐忑走到温杳面前,呐呐:“你能告诉我那天我晕倒之后发生了什么吗?”

温杳很平静地说:“其实说起来,真的是季雪晴救了你的。”

穆景宸心中颤颤,他最在意的是:“那你呢?”

他急声问:“是不是那对中年男女,他们拐走你了?”这话一出,大厅内众人震惊。

穆景宸很希望听到否定的回答,但是回应他的是温杳肯定的点头,却仿佛重重砸在了他的心上。

温杳四岁时,安静得不像其他孩童,不怎么开口说话,季言明夫妇曾以为这孩子有病,还去医院检查过,当然结果是一切正常。

季言明那时还是穆家的司机,季雪晴喜欢带着妹妹跟穆家小少爷一起玩。

穆少很调皮,那天他甩掉了所有保镖,带着两姐妹钻进了一处半荒废的小公园,非得跟她们玩躲猫猫,自己躲在假山后面等人来寻。

他很快被人找到,只不过找到他的却是人贩子。慌忙挣扎之中他磕破头昏迷。

小温杳也找到了他,小豹子似的冲过来死死护住穆景宸,不让那两人将他带走,四岁的小孩哪儿有什么力气,男女一人抱一个,就要全都绑走。

下一个来这处的是季雪晴。她发育得快,不到六岁的孩子,像七、八岁大,中年男女为难了,三个就很麻烦了,而且越小的孩子越没有懂事认人,才能卖个好价钱,一路上不会出岔子。

这两个四岁左右的已经算是大的了,最后来的这个女孩子年纪实在太大了些。

男人拿出恶狠狠地威胁:“不准出声!”季雪晴的眼泪被吓得生生憋了回去。

保镖们很快找到了这边,十几个人一身黑西服戴着墨镜,声音从小公园门口,渐渐逼近。

那对男女开始慌了。

“叔叔阿姨,我家人来找我们了,这是我弟弟,你能放了他吗?”季雪晴边哭边说,手指了指男人手上抱着的小男孩。

“这是你弟弟?”女人狐疑,“那阿姨问你,这个小妹妹是谁。”

出乎意料的是,季雪晴摇了摇头,她用最童真的声音说着最可怕的话:“我不认识。”

“阿姨,你放了我和弟弟吧,那些叔叔们很厉害的,”她哭出声来,“叔叔阿姨,就让那个小妹妹代替我的弟弟好不好啊!”

女人很快有了判断,对男人说:“一个就一个吧,好过没有,别没事惹身sao。”

男人不过想了一秒,果断放下手中的穆景宸。

小温杳这一瞬才意识到了什么,放声痛哭,下一秒被女人捂住嘴,两人往反方向迅速逃走。

温杳从记忆中抽离,那时真的太小了,其实是真的深刻而又模糊,却在回到季家的每一天,都变得越发清晰起来。

她听到穆景宸急声问她,问了一遍又一遍:“那为什么会是你?”

温杳坐在沙发上,抬起头与站着的穆景宸目光相接,直直看进他的眼里:“你敢信吗?因为季雪晴说,你是她的弟弟,说她不认识我!”

“很奇怪不是吗?明明已经有人过来了,她却还要做一个选择题。”她接着说。

穆景宸脚下没站稳,一个趔趄,后退了几步。

不过两句话,屋内的其他人何等聪明,已经能摸清整个来龙去脉。

是一个孩子的恶意害了另一个孩子,如此小的年纪,怎么会有这样的歹毒心肠!

满室的寂静中,穆厉庭叫了一声穆景宸的名字,他顿了顿,沉声道:“跪下。”

穆景宸身子抖了抖,不知何时眼泪流了满面,很是狼狈。

诚然,他没有害温杳,但这件事情哪里是这样说得清的,何况他后来还不止一次地去看轻她针对她。

他嘲笑她是山里来的村姑,没有教养,但是这难道不是为他受的吗?这些话就好像生生往他脸上拍打,没有他穆景宸,温杳不用吃这些苦的啊!

“扑通”一声,穆景宸结结实实地在温杳身前跪了下来。

他粗鲁地抹了一把眼泪,大声说:“对不起!!!”

温杳一惊,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穆景宸会跪在她面前求她原谅。

跪也就跪了,还不至于受不起,但她还是没法对他的所作所为尽数谅解。

“起来吧,”她不置可否,只说,“还有,别忘了,莫欣欣也很无辜。”

穆景宸知道她不可能马上原谅,他现在巴不得温杳叫他做事,好抵消一些难受的罪恶感。

“好,我会去找她的。”

“这事还没完,”孟山泽从一开始就冷着脸,此时气势更加骇人,“还有季家。”

他手挥了挥,孟云翳过来将他扶起,孟山泽说:“小妹,我陪你走一趟。”

不知何时起就拿着一份文件站在客厅内椅背后的方管家也出了声:“这事,我也得陪着小姐走这一趟。”

看着温杳一行四人出了门,穆景宸才敢从地上爬起来,他悄声问:“哥,那我们呢?”

穆厉庭:“我们也去一趟季家。”

季家客厅中已是满满当当。

季言明和唐美娟战战兢兢,看不懂眼前的形势。

除了穆家两兄弟,竟然还有电视上才能见到的那位孟先生,他陪同的这位老者显然也是位大人物,而在他们身后,是那曾见过一面的方永恩和他们的小女儿温杳。

这些人怎么凑到了一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气氛十分凝滞。

季雪晴勉强笑笑,实在按不住疯狂跳动的心脏,打破了僵持:“景宸、厉庭哥,你们今天怎么来了?”

“雪晴……”穆景宸习惯性的那句称呼再也叫不出口,“小时候的事,我想起来了。”

话音刚落,季雪晴双手交握拧在一起,力气大得都泛白微抖了,她的笑容僵在脸上:“小时候什么事?”

“贩子、温杳还有你……我全都知道了!”穆景宸泪水浮上眼眶,看着这个自己相信保护了那么多年的人,哽着声音大喊:“这些都是真的吗!?”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季雪晴吓得落了泪。

她的惊慌让穆景宸彻底失望,“我什么都没说,你就急着反驳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季言明见女儿这副模样,忍不住站起身凑上来,插了嘴。

“季先生,你的大女儿果真是优秀,才五岁就懂得撒谎害人,将犯罪分子都骗得团团转了,”孟云翳玉面冷沉,语气讥诮。

“您什么意思?”

“她骗着人贩子说穆景宸是她弟弟,说不认识温杳,害得我小姑姑从小被转卖受苦,这么说可明白了?”

季言明大骇,但他很快听到了另一个重点:“小姑姑?”

一直不动声色的孟山泽大掌一拍:“温杳就是我们孟家的人,我最小的妹妹!我们将她托付给你们季家,你们就是这么对她的?”

孟云翳适时出言:“这位是我的父亲,孟家家主孟山泽,至于我本人,应该不用自我介绍了吧?”

季言明跌坐回沙发上,不敢置信。

“孟先生,您搞错了吧?温杳怎么可能是孟家人,她明明是云顶村温家的。”唐美娟急急出声,怎么也不肯信。

“对对,还有方先生,他可以作证。”季言明脑袋乱糟糟理不清,只能拉出方管家。

“我必须告诉您,”六十多岁的方管家一身燕尾服,依旧是彬彬有礼的绅士模样,“我是孟家的管家,当初是已逝的孟老爷委托我找的二位,合同完全是按照他的意愿定的。”

“你不是说,收养她的是温家吗?”

孟山泽厌恶地看着不到黄河心不死的这对夫妇:“我母亲姓温,温杳就是我们孟家人,我们今天来接她回家。”

季言明和唐美娟熄灭了最后一丝希望,温杳居然是顶级豪门孟家的养女,这个可是他们一直看不起的女儿啊!

如果他们早知道,对温杳亲近些,她在孟家身份这样高,他们夫妻两算起来可不就跟孟国平是平辈了!?不说别的,就连孟先生这样的人物见到他们都得礼让三分啊。

而另一侧的季雪晴手指都要抠出血来,温杳她到底凭什么,凭什么所有人都站到了她那边!

明明她才是校园女神,但是大家现在都在夸温杳厉害,博雅杯也被她抢了去,穆厉庭从没有正眼瞧过自己,苏沐成绩好家世也不错,可是完全不能跟穆厉庭比,所以她到底凭什么!!

季雪晴心中惊怒,从温杳回来的那天起,她就从来没有将她放在眼里,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一颗野草变成了剧毒的藤蔓死死地将她缠住!一个孟家让她的身份瞬间到达了自己永远无法迄及的高度,她到底凭什么!!!

一直沉默不语的温杳冷漠地看着眼前的混乱场面,季家这三人已经激不起她半点的同情心,他们对她全无感情,而她又何尝不是呢?感情从来都是相互的啊。

“我自己来吧,”她对大哥和孟云翳说。

换来那父子两担忧的神情,“没关系,我来吧,”让她自己来做个了断吧。

很多很多事在温杳的脑海中翻腾,那些委屈的、痛苦的、幸福的,都让她更加坚定地去面对。

“爸爸、妈妈,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们,”温杳侧过头,“方管家,协议方便让我看一下吗?”

“当然可以。”

温杳迅速看完,讽刺地笑了笑,她原本还以为真是他们来找的自己,原来!

那个全世界对她最好的老人家,在她还是个小乞丐时牵起她脏污的小手,在她粗鲁怨怼时教她礼节和人世道理,最后更在察觉到自己时日无多,表面上仍是个臭脾气的老头,挑剔她做菜不好吃,暗地里却为她费尽心思安排好了这一切啊!

“这上面说得很清楚了,我跟二位确实没有半分关系了,这段时间借住在这,”她顿了顿,“令我十分不舒服,我今天就离开。”

季言明勉强从牙缝里挤出一丝笑:“你走什么,我们才是你的亲生父母。”

“从法律上看我们并不是,”温杳摇了摇手中的协议,她的收养关系并没有解除,她讽笑了声,“当然了,从感情上看我们更不是。”

唐美娟差点气疯了,但还不死心:“温杳,你再考虑清楚,骨肉至亲的关系是谁也不能比的,我们之前只是,对,只是还陌生,感情还是能培养回来的啊。”

温杳略显疲惫地闭了闭眼,赤/裸/裸地拆穿她们心中所想:“没有的东西怎么培养就是没有,另外,请你们搞清楚,孟家的东西也不是你们能肖想的!”

“你的不就是我们的……”唐美娟闭了嘴,接触到温杳厌恶的眼神,知道没法再谈。

“那一百万呢,答应给我们的一百万呢!”唐美娟气得五官扭曲,嘴脸十分丑陋。

这下连方管家都无法忍受这对夫妇,冷冷开口:“小姐没有满十八岁就离开,钱当然就不会给!”

什么?堂堂孟家,一百万不过是冰山一角,连这点都不舍得给?唐美娟撒泼道:“就一百万而已你们还赖账?这可不行!”

还有温杳,她在孟家也是有继承权的!

“温杳,我十月怀胎生你容易吗!你有出息了怎么也得回报我们吧!”

“我说了,这些东西不属于你,一分钱也不属于你们季家!”温杳义正言辞,“我现在跟你们没有任何关系,如果你们一定要胡搅蛮缠的话,可以,那就来跟我的律师谈吧。”

这就是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季言明和唐美娟如一摊软泥瘫坐在那,几乎要呕出血来,这感觉就像是,才刚发现面前的土山是是一座金山,但是他们连一点金粉末都刮不下!

这两口子是唱不出戏来了,温杳转向季雪晴,这姐姐已经是瑟瑟缩缩,咬住下唇泫然欲泣。

“收起你的眼泪吧。”温杳完全无动于衷,“现在该是我们谈谈了。”

季雪晴艰涩一笑:“你要谈什么?你其实一直记得,回来是为了报复我的吧。”

“也不能这么说,”温杳原本是真不打算招惹女主的,况且,“当时年纪太小,有几个画面很深刻,细节确实是记不清的。”

只是见到她和穆景宸之后,记忆慢慢地重新浮现了。

“你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这是温杳最疑惑的,其实她当时大声呼救,或者说两人都是她的弟妹,不远处的大人是能赶到将他们都救下的。

为什么?因为温杳就是个小哑巴,但是长得乖巧玲珑,跟她们家谁也不像,跟她出门走在一起,大人们永远只夸她可爱漂亮。还因为妹妹只会抢走她的一切,但景宸弟弟会宠着她给她一切啊!

这些话季雪晴没敢说出口,但她已掩不住怨恨,悻悻说道:“可是你现在不也成了孟家的人了吗,你又没失去什么。”

简直无药可救!

温杳压着嗓子说:“我小时候去的第一个家,女人对我很好,男人爱喝酒,打人挺疼的,但他们很快有了自己的小孩,不想再让我留在他们家里,一个大红包就将我送去了第二个家。”

盯着怔愣中的季雪晴,她顿了顿继续低声说:“那是女人在山里的一户亲戚,他们只是需要一个童养媳,希望我大一点能出来赚钱养他们那个废儿子。”

“但是他们家真的太苦了,不给吃饱还打人,比第一家的男人打得疼多了,12岁那年我逃跑了,成了个小乞丐,一路走一路走,饿极了垃圾都翻来吃。”

温杳再往后回忆,露出了一个笑容:“后来,父亲捡了我,那时我并不知道他的身份,只觉得他是个大英雄,几句话的功夫就让第一家人同意跟我断绝关系,要走了我的抚养权。”

这些话由她口中平静地叙述出来,却让另一边的几人一阵阵的如同被揪住了心,是啊,所有的苦难都会开出最绚烂的花朵,但是却没有多少人知道美丽背后的艰辛过往。

“对于我的父亲,我敬他爱他,唯独没想过能从他身上得到什么,而你呢?你是真的喜欢穆厉庭吗?真心将穆景宸当作弟弟看待吗?”

穆景宸脸色红了又白,心痛又难堪。

话已至此,温杳身上的平和之气消弭,透出凌厉的气势,眼睛泄出冷光:“既然你说我没有失去什么,那你可以期待了,很快你就可以体会到失去的滋味!”

温杳想要做什么?季雪晴猜不到,却开始慌乱了。

“可是我那时候还小……我以为不会有事的啊,妹妹,我向你道歉可以吗?”

“季雪晴,你说这种话是要下地狱的!”一道年轻的男生带着无法压抑的怒火吼出来。

“景宸……”季雪晴满怀希望地看着他,穆景宸一向都对她言听计从的不是吗?

可惜让她绝望的是,穆景宸再也不会信她了。他此刻的表情像吞了苍蝇一般:“别叫我的名字了,你真让我恶心,以后别让我见到你!”

穆景宸跳脚,转身跑得飞快,这个地方他实在待不下去了,在这里的每一秒,都像是在提醒他过去自己的愚蠢。他很快消失在门口转角。

穆厉庭随即起身,他从头到尾如同一场闹剧的看客,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有什么沉甸甸地压在心上,让他的心脏为一个女孩子感到了疼痛。

“厉庭哥……”季雪晴背部紧绷,看着眼前这个高大俊美的男人。

男人冷漠疏离,他对着季家三口人下令一般说:“穆氏将不会再给你们任何庇护,并且中止目前的一切合作。”大步离开。

孟云翳:“小姑姑,我陪你上楼收拾行李。”温杳点了点头,与他一前一后上了楼。

孟山泽重重哼了一声,“方管家,这里太脏了,我们去车上等他们。”

方管家向前扶他起来,两人缓慢地出了大门。

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没了!季雪晴从云端一下子被扯下,坠落在地上砸得七零八落,她抱住唐美娟,真实的放声痛哭,不顾及形象的大哭,涕泪横流。

唐美娟悲从中来,反抱住女儿,两人哭作了一团。

只有季言明怕得颤抖着身体,他原先不过是穆家的司机,又哪里懂得做生意,这两年账面上实际已经是亏空得厉害,岌岌可危,现在没有了穆氏这个靠山,孟家又必定不会放过他们。今天只是一个开始,都是报应啊!

温杳的东西本来就不多,收拾完也就一个小箱子,她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暂住的地方,第一天来的时候就觉得像极了客房,原来,真的就是“客房”啊。

孟云翳拎起她的箱子,落后她一步。温杳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季家。

“云翳,如果可以,我以后不想再见到他们了。还有,去查一下季言明的公司,应该是有问题的。”

这是孟云翳第一次从她口中听到如此决绝的话语,他很高兴小姑姑把他当自己人,吩咐他做事。

不过,她可能还是低估了孟家的实力。

孟云翳告诉她说:“您放心,这一家人,我们孟家不会允许他们继续留在临市。”

温杳微惊,她只是说不想见到,他说的是离开临市,而且是“不允许”——这才是真正的孟先生吧。

“至于他的公司……”孟云翳伸出纤长的食指轻轻托了托眼镜,镜片反射出一片白光,他淡声说道,“就算没有问题,也是可以出问题的。”

甫一回到孟家,孟三一家、孟云言夫妇、林岚等人纷纷围过来询问情况。

接下来的近半个小时里,就只能不断听到梁玉华不带重复的骂声。梁女士年轻时不愧为军中铁娘子,要镇得住一帮大老爷们,火气一上来多难听的话都骂得出。

而大嫂林岚,就只能文雅的两句“无耻之徒”和“欺人太甚”来回说了。

小家伙孟煜杰听不懂大人们在讨论的事情,但他能听得出有人欺负姑奶奶了,于是迈着小短腿奔到温杳身边,拍拍小胸脯:“姑奶奶,你别怕,肉肉来保护你。”

这才稍微缓和了气氛,孟云言过来将肉肉抱起。

等梁女士骂痛快了,挽着温杳,换上了一脸笑容:“杳杳,那我们回家吧。”

林岚一听这话,忙问:“回哪儿去?”

孟云翳心说不好,他爸妈还不知道温杳她要去三叔家住呢。

还没等梁玉华说,站在一边的孟云擎脱口而出:“回我们大院那边儿。”

“不行,”孟山泽第一个不答应,“清平园哪里不好?父亲走了,当然是我这做大哥的照顾妹妹。”

“大哥,小妹跟我家这臭小子年纪相仿,又是同班同学,住一起还能交流学习。”三哥孟山荣这么多年在军中气势凛然,端得也正,但这话说得居然一点都不脸红,就跟真的似的。

孟山泽毫不留情戳穿:“这小子怎么样我还不知道?交流学习,我还怕住一块让小妹学习退步了呢。家里有云言和书遥俩教授,对小妹的学习才有帮助!”

两个老小孩眼看要争起来,温杳忙上前打圆场:“大哥三哥,别气呀,我是昨天就跟云擎说好了要给他辅导功课的,先去三哥那边,等暑假了再清平园。”

孟山泽这才答应了,但仍有些怏怏不乐,瞪了一眼孟云擎:“小子,你小姑姑辛苦帮你补课,期末成绩你要进步不到个一两百名,你就别回清平园了。”

孟云擎一脸懵逼,怎么遭殃的还是自己!

“知道了,大伯。”他欲哭无泪,惨还是他这炮灰最惨,一两百名,往后退个一两百倒是轻轻松松……

说话间,方管家从外领着一个男人走进来,男人文质彬彬,气场沉稳,眉宇间和方管家还有几分相似。

“小方来了?”孟山泽等人显然都是认识他的。

方管家为温杳作介绍:“小姐,这位是我的儿子方鑫。”

原来是方管家的儿子啊,温杳伸出手,笑着打了招呼:“方先生你好,我是温杳。”

方鑫礼貌地伸手与她握了握:“温小姐您好,我是孟氏集团的首席法务官方鑫,对我您完全可以放心。”

这话一出,毫无预料的温杳笑出了声,忙掩唇说了句不好意思。

“没关系,”方鑫继续笑着说,“当然,您也可以叫我方律师,因为我受到孟国平老先生生前的委托,负责代理遗产中属于您的部分,今天特地拿过来给您过目。”

“我的部分?”

“是的,您在孟氏集团的股权、不动产、基金等等,您可以看看。”

温杳犹豫接过文件袋,懵懵地看向大哥和二哥,所有人一脸淡定,显然都是知道。

孟山泽鼓励地笑笑:“看看吧,这些都是父亲留给你的,有什么问题就问方鑫。”

温杳打开文件袋,认认真真地翻看,这里面的东西,白纸黑字让她十分心惊,是她一笔意想不到的巨大财富。

直到看完了,还如同漂浮在半空中,这些,都是父亲留给她的?温杳眼眶湿润,这份亲恩让手中的文件袋犹如千斤重量。

“如果您觉得没什么问题的话,可以在最后份文件签字,在您十八岁前我将继续为您打理这些财产。”

温杳仔细看完,郑重地签了字。

大嫂林岚像是忽然想到什么,说:“既然小妹正式回家了,我们是不是应该办一场宴席,让圈子里的都来认认人?”

“对,要办!”梁玉华第一个表示赞同。

“那就办得隆重些,我和书遥这几天就着手准备。”

轰轰烈烈的一天就此告一个段落,孟云擎提着行李箱跟在后头,历时两天总算顺利接温杳回家。

温杳之前来过三哥家里一次,这回一进屋,三嫂就迫不及待地牵着温杳上了楼,献宝似的领她去看房间。

一打开,温杳就被这粉粉白白的可爱房间吸引住了,心想,豪迈的梁女士一定把所有的少女心用在这了吧。

“就是衣柜还有点空,等明天你放学了,咱娘俩……不对,咱姐俩去逛街买衣服。”梁玉华兴奋地说,已经将n种少女穿搭在脑海里往温杳身上套了。

第二天的十九班教室,莫欣欣心情恢复了不少,坐在位置上低着头学习。

温杳身子向后仰了仰,对袁佳说:“谢谢了。”

“害,多大点事儿啊。”

没过多久,教室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是从对面十八班教室里径直穿过了两道教室门而来的穆景宸。

当然,不速之客只是看到他的在座同学一开始的脑补。穆景宸进了门眼睛就没离开过温杳,只不过,相当乖顺就是了。

他走到了莫欣欣面前,别扭着声音说了一声“对不起”,然后将一台新款手机往她桌上一甩,转身离开,整个过程绝不超过十秒钟!

袁佳愣愣:“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莫欣欣比她更愣,将手机盒都盯出了个洞,也不敢碰。

温杳噗嗤一笑,说:“放心吧,没有诈。”

这天下午,还出了个不大不小的事儿。

温杳跟莫欣欣结伴去楼下的物理实验室上下一节课。刚到楼梯口,被身后一个人用力推了一把!

始料未及,她一个向前,踩空了阶梯,幸好反应及时,踩落了两三格后,双手抓住了扶手才稳了下来,险些摔下楼去。余惊未定,温杳动了动脚,一阵扭痛让她眉心直皱。

“你干什么!”连莫欣欣都生气得大喊。

上课铃响了才慢悠悠出教室门的孟云擎和李响正巧撞上了这一幕。孟云擎几个箭步冲过来。

“没事吧?”他扶了一把温杳。

“扭到了一点,”温杳就着他的手,抬头看向推她的人——江馨月。

她在一班,温杳在十九班,博雅杯英语比赛过后两人再也没见过,赛前的赌约被她耍赖作罢。

“我还没去找你呢,你倒先来了?”温杳没好气地说。

“都是你,现在我要走了,你满意了吧?”这几天,都传遍了温杳是孟家老爷子生前的养女孟四!

都知道她曾得罪过温杳,那次比赛后孟云翳明里暗里就不断对江家的公司施压。昨晚她听到姐姐同家里人商量着要把她送出国!

江馨月做事冲动不经大脑,从上次博雅杯就可见一斑了。今天一走出教室见到温杳,新仇旧恨一下上了头,直接上手就推,现在见孟云擎过来了,才知道害怕。

“我先去校医室看看。”温杳对着孟云擎。

“能走吗?我背你。”

“不用,不至于——欣欣你先去上课吧。”

温杳往反方向走,孟云擎看她走不稳不放心,非得搭着她,李响上不上课的无所谓,擎哥在哪他在哪,也跟了过去。

身后,江馨月羞愤得哭了出来,完完全全被他们无视了!她宁愿看到温杳生气,也不想被当做空气一样。

温杳去校医室的路线要从一班这边的楼梯口返回到十九班旁的楼梯口,然后下至二楼就是了。

所以他们三人要穿过三个班的长廊,已经是上课,过道里空无一人。

“李响。”

“什么事擎哥?”

“让他们知道,什么人动不得。”

“好嘞!”

李响将手中的运动饮料当棒槌,另一手拿起物理课本,像敲锣鼓似的“叭叭”死命敲出动静。

温杳瞪眼,心说:喂喂他要干嘛?

他扯着嗓子大声吆喝:“都听好了!温杳是我擎哥的姑姑!都擦亮眼睛看清楚了!”

他连喊了三遍,还在继续。

正像太后一般被孟云擎搭手搀扶着的温杳,此时站在长廊正中,被李响这种神鬼难测的操作吓得整个人僵在原地。

两边教室听到声音隐隐躁动,很快已经有不少坐在窗边的同学好奇探出头来。

温杳这位中心当事人回忆那天的场景:就如梦一场,地板好平整居然没有地缝?

两天后,温杳在校门口见到了来办理退学手续的江馨月,她远远看到了自己,只是绕道走。

之后,温杳再也没有见过她。

印象中,只记得那一天,她淡黄的长裙,蓬松的头发。

不过,她倒是很快在宴席上见到了江馨月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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